山岭的寒气在缓慢中冰封,慢慢融化。我飞过乌苏里江和兴凯湖,跨过广袤的辽东半岛,来到了陕西太白山,雨雾在一路上少了很多,取而代之的是一路的春暖和花开。
花开得最好的时候是三年前那个冬天,我从1400米的疏林俯冲而下,看惯一路上的长安花。可是从那年的冬天起,一切都开始变得不一样:人们都罩着面罩,孩子不再互相亲昵的抱打到一起,互相都有了距离。是人们的感情淡漠了罢?我抖抖羽毛,继续向前飞去。
我降落在一处清闲地,没有繁杂冗长的工业噪音,也没有刺鼻难闻的乳胶气味,我停了下来,安心走走听听。看着人们脸上的表情,模糊不定,我也好奇,只化作他们随了去。
“请同学们保持一米线距离,为自己和他人负责……”
我随着人流到了文体馆面前,到处都是穿着红马甲、迷彩军装和防护服的志愿者,黑红白相间,像极了我初级飞羽的外衣,我想他们也和我一样,是逆着寒风飞往目的地的人吧。我站在那里,随着人群走走停停。我终于走进了文体馆,偌大的场馆分为好几个通道,每个通道都排着一条稀稀疏疏又狭长的队伍。
温润潮湿的沼泽地,生长茂盛的环锈伞。
春意盎然,家的记忆裹杂入目之景,是春天到了。树梢头开始轻轻顶出小嫩芽,向外迸发着生命力。
校园开始春暖花开。他背着书包,脚下的单车叱咤在林间;碾过碎叶,夹杂着她欢快的笑声,谈论着解封后的畅想……抖擞抖擞翅膀,我降到风雨操场旁一隅,眯着眼睛,听着花香。看到入目满眼,看到,也就是闻到了。倦期一过,我少了很多迷蒙思想,我开始跟着他们跑起来。我看到有人抱着吉他,周围围着一小群人,戴着口罩跟着唱着。走到门口,转过球场,篮球和汗水一起滴滴答答起伏着,从A到F,每幢教学楼从下到上,笔刷声、背书声不绝于耳,一切都开始正常化了起来。一滴泪从眼角下来,滴到地板上,化作长眠古都地下的平安二月花。
游玩归罢,我走进公寓,阿姨提醒我仍然要随时注意好口罩,我诚恳听着,往上走着。遇见一群相识不久的新朋友,本想叫起他们在这无聊的时刻找点乐子,但是才发现原来真正的闲人只有我一个:她们互相分工着,酒精沾湿的帕子,擦过门;装满消毒水的喷壶,喷过每双进门的鞋子……我站着站着,也拿起了扫帚,清理着纸箱。
“宜春苑中春已归,披香殿里作春衣。新年鸟声千种邮,二月杨花满路飞。河阳一县共是花,金谷从来满园树。一丛香草足碍人,数尺游丝即根路……”
双柑斗酒,春光乍泄。一路行程颠簸,我走走停停,飞往的上坡上盛长着乔木树。我在丛林间回忆着:我飞过钟楼和城墙,在大雁塔上盘旋一圈,又飞过汉长安城,脑海里回忆起了过去的热闹。
我遇见了金丝猴和熊猫,还有老朋友羚牛,我们回忆着那时候的秦岭,有着和现在校园里一样的花香,美好得仿佛就在昨天。他们笑着回到人们的贴纸里去,陪大家走过抗击疫情这一路,在杏云梨雨这一站下了车。我甜甜回忆着,我们都又同一个期望:长安,常安。